作者:聂霑
2020年/4月/4日发表于第一会所或SIS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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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董家沟- 春
南去的燕子归来,停落在去年搭建的泥燕巢里,一大清早就开始在窗子外面
叽叽喳喳的叫着,报着春天要来的消息。院子外面的杏树,开出淡粉色的花瓣,
雨水挂在花瓣之上,这春雨贵如油,下的细又下的少,只能打湿地面,还远远没
有到耕种的时间,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味道,土地已经消融松动了。
董红军今天扛着镢头和铁耙上了阳背山,去年这块种的是玉米,秋收的时候
只砍了玉米秆,玉米根茎还在地里,趁着土地松动还没到种庄稼的时候,先来翻
一遍地。他先用撅头从地里刨出玉米根茎,然后用铁耙扒在一起,玉米根须上带
着很多泥土,需要在地里把这些土弄下来,装进布袋子里拿回家。在冬天家里生
火做饭的时候,干木柴直接点是很难点着的,需要把玉米包叶晒干,用火柴点着
放最底下,晒干的玉米杆折成一小节一小节的,放在上面燃火,用剥完玉米剩下
的玉米棒压在玉米杆上面,再把敲碎的黑炭轻压在上面,坐上铁锅,这一套生火
过程,是保证窑洞成功点火的要诀,有时候玉米根茎可以充当黑炭,一般会在饭
快熟还不熟的时候,扔上俩根烧,可以节省黑炭。在农村里,很少有浪费掉的东
西,地里的庄稼由主人取走谷粒,留下的枝干叶,都是可以充分利用的。
董红军需要等到谷雨之后,再来这山上翻一遍地,假如这雨下得好,董红军
就把翻地的木犁套在毛驴的身上,开始耕种。
春耕是农民的第一大忙,有经验的老农能知道那片地种洋芋,那片地种玉米,
这都是精打细算,谋划周到的大事,同样是种地,有些人种的地里,秋收的时候
洋芋大而饱满,有些地里种的洋芋,只有牛粪大小。再就是苦力,会干活的干一
天也不知道累,不会干活的干一上午,就累的爬不起来了。像白荻秋娇嫩嫩的是
干不了农活的,让她到地里也是磨洋工,耽误事,安大婶走了以后,董红军一个
人就干不过来了,正好董二寡妇家也是一个人种地,俩家就商量着搭伙一起种地,
今天种他家,明天种我家。因为一起种地的这层关系,在村里没什幺朋友的白荻
秋经常去董二寡妇家串门。董二寡妇和村长这一层关系,白荻秋无意中撞见几次。
那董二寡妇也不害羞,大大方方得向白荻秋承认。
白荻秋只觉得董二寡妇不守妇道,心中已经看轻了她。董二寡妇也不是傻子,
从白荻秋眼神中都能看到了鄙视,她只觉得自己这心中委屈憋着难受,便对白荻
秋说:「他二婶,你肯定觉得俺下贱吧!」
白荻秋赶忙掩饰说:「姐姐说的哪里话。」
董二寡妇说:「俺知道你心里看不上俺,可俺一妇道人家能有什幺办法啊?
家里上有老下有小,死了男人,就只能靠俺一个人。要不是你家男人帮忙搭手,
俺们一家就是饿死了,也没人管啊!咱村长虽然好色,但至少他和你睡了,还能
帮你做一些事,俺也是女人,也知道廉耻,但俺还能把这村长杀了还是剐了?论
狠,就是村里那些地痞流氓都怕他,俺们母女俩的小胳膊哪能扭过他这大腿啊?
俺就是不为自己想,也要为俺男人这遗腹子想啊!后来俺也想明白了,女人嘛,
不就那儿招人稀罕吗?和惦记俺的二鬼子,村长还是让人接受的,尤其是他在床
上那俩下子,比我男人那会厉害多了。」
白荻秋不禁有些心疼,怪自己刚才看轻了董二寡妇,赶忙向她道歉。
董二寡妇擦了擦眼泪,摆了摆手说:「大妹子,你也别心疼俺了。俺其实觉
得挺幸福的,说实话,俺也挺喜欢村长的,他对俺也好,虽然明面上公公正正不
偏袒,但私底下对我母子俩很照顾,俺也知足了。也不怕大妹子笑话,村长在床
上那俩下子,真的是把咱女人的魂都勾走了。」
白荻秋体会过那种做爱,想想都觉得怀念。可她也知道,那是过去了。
董二寡妇和董红军种地时互相帮衬,整天都在山里劳作,就留白荻秋在家做
饭,到了中午董冬放学后上山送饭。
农忙时,山里是最热闹的,家家户户赶时节种庄稼,都聚集在了一起,干着
活拉着家常,有说有笑的。有些哪怕是在对面山上干活,也能对上话,都练了一
副好嗓门,山沟里回声荡漾。
在这片辽阔的群山之间,董红军他们练出来一副好嗓子,人人都能唱俩句陕
北民歌信天游,都不带喘气的。这信天游尤其是酸曲传唱的最多,最经典的莫过
于那首《揣奶奶》:
羊走树林人走畔,好婆姨行个拦羊汉。
羊走树林人走畔,慢慢行个开车汉。
树叶落在树根底,红火热闹二十几。
骡子叫唤马嘶声,今黑夜红火明起身。
想你想的吃不哈可饭,大火上来把口咬烂。
半碗碗绿豆半碗碗米,端起个饭碗想起个你。
先挖糜子后挖谷,哪哒想起哪哒哭。
玉米高来豆角低,吃上两碗放不哈个你。
一个豆角两抽筋,交回朋友两颗心。
青石板上栽葱扎不哈个根,玻璃上亲嘴急死个人。
红豆角脚熬馒馒,咱俩好成个面然然。
你脑上的虱子俄给你寻,晚上给你提个尿盆盆。
哥哥俄走过来,妹妹你把怀改开。
走过来的那个怀改开,哥哥我要揣奶奶。
走过来的那个怀改开,哥哥我要揣~ 奶~ 奶……
这庄稼地里的大人们一天天在山里又唱又忙,董冬他们这群孩子也在学校玩
的欢。每天一到下课十分钟,男孩子有蹲在角落弹溜溜的,溜溜球的玩法分好几
种,有在地面上挖几个小洞,由近到远,从第一个洞弹到下一个洞,弹进去拿出
来继续进一下个洞,弹不进去就换另外一个玩家来,谁先弹到最后一个洞算谁赢。
也有蹲在一面墙上,把溜溜球弹在墙上,靠墙回弹弹到对方的球上算赢。还有几
个人围一圈,不分规则,只要弹到任意一个人的球,就可以赢走对方的球。除了
弹溜溜球的,也有男生玩扇纸包的,纸包都是现成的,用废旧的书本,将俩张书
纸短角对折留长角,然后将俩长角十字交错,四角对折,就成了纸包。纸包的大
小根据书纸的大小而定,有大有小,大小对输赢影响不大,主要看玩家会不会扇,
有些是直接扣在上面,而有些会玩的,则是找四角有没有微微翘起来的那个小缝
隙,用着很巧妙的角度把对方的纸包翻起来,就算赢了。
这些女生是很少玩的,她们爱玩的就是抓羊拐,羊拐是农村杀猪宰羊时,后
腿关节的小骨头,没有骨头的就用桃核,俩面分别涂上红蓝墨水,玩法是将一把
羊拐或桃核撒在地面上,其中一颗扔向空中,在其落地前赶紧抓起地上的,假如
你第一次抓了红色的,那幺蓝色的就是对面的,你不能抓,你要依次将地上的红
色抓完,假如拾起了对面的,就得让对面的接手继续。除了抓羊拐,女生还爱玩
的就是踢毽子,毽子是用几个铜钱绑起来,拔几根老公鸡颜色艳丽的羽毛,让羽
毛穿过铜钱固定,踢法有正踢数数,有换脚踢,有向后踢。
这些玩法男女比例分的很明确,有些玩法是男女都爱玩的,第一个就是丢手
绢,男男女女一群人围坐成一个圈,由一个人在圈外围着跑着丢手绢,被丢手绢
的那个人一定要第一时间发现自己被丢手绢,然后那上手绢追丢手绢的人,如果
在丢手绢的人没回到自己位置的时候追到,那幺丢手绢的就需要重新再丢一圈,
如果没有追到,就需要被丢手绢的人围着圈跑,这种玩法让有些男孩子执着的丢
在一个女生后面,那也是表达暗恋的一种方法。
除了丢手绢,还有扔沙包的玩法,分为俩队,一队全员上,由另外一队围站
在俩边,来回互相扔,扔打到对方身上并且掉下来,被打的那个人就算被淘汰了,
直到把队内所有的人淘汰,但这种淘汰又是可以被复活的,只要队友接住对方仍
过来的一个沙包,就能复活一个队友。会仍沙包的,是贴着地面扫过去只打脚的,
但也有眼疾手快能从沙包飞过地面时抓起来的。
当然最热闹的莫过于跳皮筋,围观的人最多,挑战的难度也最高。差一点的
玩家皮筋到腰高的就淘汰的,厉害的有把皮筋举到头顶还能跳的,最高难度的莫
过于自己跳,还能带队友跳,前面一个人压皮筋,等另外一个通过,自己再站起
来跳,嘴里喊着:嘀嘀燕子嘀嘀嘀,马兰花开二十一,二八二五六,二八二五七,
二八二九三十一……
校园里永远是一片欢声笑语,无忧无虑的孩子们在闹腾。
农忙过去了,驴也迎来了他第一个休息期。如果说农村有文化传承,那幺这
个文化传承必须要有一个图腾,而且这个图腾必定属于驴的。春耕的时候,驴用
来耕地,秋收的时候,驴既要从山里驮回庄稼,还要把驮回的庄稼磨成粉末,供
主人们食用。庄稼人一边使用着驴,一边也骂着它,那句「驴日的」是经久绝唱,
数千年来一直响彻在这山沟里。
驴也潜移默化的影响着它们的主人,让他们有了驴一样吃苦耐劳的精神,有
了驴一样犟的性格,有了驴一样的反抗行为。他们既是主人与奴役的关系,又是
家人朋友的关系。养驴的人都惜驴,农忙的时候给它们喂最好的饲料哄着它,干
活也是歇歇停停不敢用的太猛,因为这驴犟,又通灵,你要不合它心意,它就敢
和你撂挑子,越打越犟,得顺着它的性子,才能让它好好干活。
在驴的第一个休息期,各村子里就出现一个外地人拉着一头驴,走街串巷的
吼着「配种咯!」配种的公驴比家户里的母驴高出许多。有要配种的家户,会恭
恭敬敬的把那人请回家,一般这类人还有一门附赠的手艺,就是扇猪,家养的公
猪是需要阉掉的,这样才能长得快,卖出个好价钱。
驴配种绝对是村里最有看头的一件事了,一群孩子们叽叽喳喳的蹲在要配种
家户的驴槽边,配种的人先让俩头驴调情,众人看着公驴胯下的驴屌又黑又粗,
直挺挺的硬起来,有三十公分那幺长,由配种人拉紧要配种的母驴,等公驴往前
跃的时候,把母驴往后一推,往往一次不能成功需要推几次,等公驴屌进了母驴
的身体里,遍村都能听到母驴交配的嘶叫声,整个过程能持续一个多小时,等俩
头驴干完,配驴人已经是满头大汗了。
看着俩头驴交配的姿势,让董冬想起前几天他看到的事,记得那是他上阳洼
地给他爸董红军和董二寡妇送饭,送完饭之后他内急想尿尿,因为董二寡妇在自
己地里,再加上临旁的地里也有人,他那会已经害事了,也知道廉耻,就想找个
僻静地方解决。他顺着山坡转过山角,绕到一片荒山后面,荒山后面长满了半腰
高的荒草和铺地的青苔,夏天暴雨后的洪水冲下了不少沟沟槽槽,有深有浅。董
冬刚走近,便听到前面传来女人低沉的叫声,他起初还以为这大白天难道遇到鬼
了,再一听,绝对不是,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他蹑手蹑脚的循着声音上了山
坡,左找右看就是不见女人在那里,他绕着山坡找了好几圈,也是无意站在坡上
往下看,只见下面土墙根的拐角,有一条被洪水冲下的深「U」型沟槽,有数丈
高,一对男女正躲藏在里面做着那事,这会正是倒春寒的天气,陕北早晚温差较
大,那个妇人上身只穿了一件红色背心,下身是涤纶蓝长裤,只见女人双手撑在
土墙上跪爬着,长裤从后面被拉下来,露出肥硕的屁股蛋子,男人的裤子没拉下
来,好像只是从裤裆的拉链里掏出那东西,骑跨在女人身上,董冬还是第一次在
现实中看到做这事,紧张的一动也不敢动。这对男女他是认识的,女的是后村董
大娃的媳妇,俩个人结婚六七年了,一直没有孩子,在农村,不生育的媳妇,是
抬不起头的,在家里招婆婆公公的白眼,在外面是那些多舌头村妇的八卦谈资,
说她是不会下蛋的鸡。她的丈夫大娃好像去了山西挖煤,有俩三年了,家里除了
她,还有公公和婆婆,再就是大娃的亲弟弟也就是她的小叔子董二娃,今年快三
十了还没讨到媳妇。公公是本分的农民,除了种地再就啥也不会了,现在也上了
年纪,农活干的也不利索了。那会给儿子大娃娶媳妇时,欠下了不少纸荒。这老
二眼看蹦三了,愣是没钱给娶媳妇了。所以大娃这才去了山西挖煤,留二娃在家
帮老人春耕秋收。顺便帮大娃家媳妇担水种地。
这会骑在董大娃媳妇后面的不是别人,正是这二娃。
二娃边日还边说:「嫂子,你说你的屄咋这幺松垮垮的,日的一满不得劲。」
大娃媳妇也不甘示弱的说:「二娃,你自己屌小还怨嫂嫂屄大,和根火柴细
棍棍似的,屌毛都比你鸡鸡长。」
二娃骂道:「嫂,你放臭屁了,你这屄大的就像被驴日了一样。」
大娃媳妇说:「是了,毛驴日嫂着了。你咋给嫂好好日,好给你们董家种个
种,你要是不行,就是要你们董家断种了。」
二娃说:「嫂,明明就是你屄里漏怂了,还不服气,非得给爸妈说让我上了。」
大娃媳妇说:「嫂就不服气,你达你妈不是嫌俺那会彩礼要的多,现在又怀
不上个一儿半女的,每天鼻子不是鼻子,嘴不是嘴的。俺就想出这口气,看看是
你哥没种还是俺屄漏怂了。你给嫂好好日,就嫂这身板绝对能给你们董家生个大
胖小子,你要是和你哥一样不争气,嫂就找你达可了。反正嫂子能丢的人都丢了,
还有什幺怕的了。」
二娃加快了节奏,骂道:「嫂子,你是真的骚啊!我日死你这个骚屄。」
董大娃媳妇喘着气说:「日,好好日,日死嫂子算逑拉,这屄痒死人了。」
说着还弯下腰用手抠自己的屄。
趴在山坡坡上的董冬看的小鸡鸡直直的顶着裤裆,他见不远处的半山腰上坐
着二娃他爸,抽着烟锅替他们照人着了。董冬猫着身子偷偷的从坡上爬下来,也
找了个没人的水沟沟躲进去,痛痛快快的打了一管手枪。
第二年董大娃媳妇就怀上了,董冬心想,应该是没让她公公上吧!
在农村老人的眼里,老大媳妇怀不上媳妇,让兄弟们借种是很正常的事,对
他们来说,都是自己孙子。对于丈夫而言,生不出孩子是很丢人一件事,简直就
是抬不起头来,所以哪怕生不出孩子,也要想办法借种。这与其让外人来,远不
如悄悄关起门让自己的亲兄弟来,肥水也不流外人田。而对于媳妇来说,和丈夫
本来就是拿彩礼结婚,没有什幺爱情啥的,来了就是为生个一儿半女搭伙伙过日
子,他们都不在乎,自己还在乎什幺。
农村这方天地,纯净与肮脏并存。
上一章有读者反应,太短,其实前四章都很短,主要是这四章只是一个伏笔,
一个「淡淡」的伏笔,为什幺要说「淡淡」呢?一来是点墨白荻秋的出轨,二来
是以董冬的角度,来述说他小时候在农村所接触的性。本书慢热,各位不要心急。
大伏笔在第一章,也就是董冬的父亲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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